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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橙】《有名氏》

*练习生时期 但极度ooc

  

  

我活到17岁第一次有了死对头，名叫韩知城。他是比我早一年进入公司做练习生的，初次见面还算友好，只是我没想到后来我们竟然能发展到处处作对。

 

韩知城那孩子和我同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上过什么学的原因，社会性特别低。长着一副温和小动物的模样，性格却像是个一点就爆的炸药，和同期的每一个练习生都吵过架，有时候是因为舞蹈有时候是因为排练，而更多的时候是因为他不善交际的冷漠逼走了很多人。即使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年也会因为暴躁的性格而被人遗忘，渐渐的他总是被我们一群人冷落，孤身一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便利店，那时候印象最深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穿着黑白格子衬衫带着耳机的背影。

 

我本来也该是和他吵过架之后不欢而散的人生过客，却在一次分宿舍分到同寝我们之间意外地发生了转机，不过是更坏的转机。自从住在一起之后我们的矛盾愈发激烈，像疯子一样的韩知城似乎不用睡觉，经常凌晨回宿舍吃泡面，又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去练习室。衣服乱糟糟地堆在床头，刚洗完的衣服晾在我还未来得及收的干衣服旁，玄关处的鞋子胡乱地摆……起初我还会好声好气提醒，后来忍无可忍和他大闹了几次，以至于那几个星期我索性住回了自己的家。

 

中秋节回宿舍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他竟然躺在宿舍看动漫，惊奇地问他怎么不回家，他说他家在马来西亚，没机票钱回家。

 

哦。

我冷不丁地回他，眼睛却瞟到小桌板上的速冻食品，心不免地软了软。过节也是一个人吗，还吃得速冻食品，这么寒碜。

 

呀，要不要吃点我妈妈带的小菜？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问出这句话，可能是因为我妈从小就教我要善良吧，就在我还在懊恼的时候那家伙圆圆的脑袋就凑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问：“可以吗？”

 

我想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缓和应该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吧。

 

吃完饭我们一起清理了宿舍，破天荒的一起下楼倒垃圾。

 

一起这个词不管是出现在他身上还是我身上都显得那么不搭。

 

真奇怪啊，我们现在这样。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空气湿度比平时要高了好几度，沾满雨水的空气爬上我的衣角。

嗯。

话说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吵架？讨厌我吗？我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困扰许久的问题。

我想不是。

那是因为喜欢我吗？我料想这家伙的上学经历很少，应该不会像学校里那些小男生一样喜欢谁捉弄谁，但是我还是怀疑地问出了口。

应该也不是吧。

沉默了一会，韩知城才终于开口说——

 

应该是因为嫉妒吧。

 

潮湿的氧气钻进我的呼吸道，粘巴巴的糊住了我的口腔。

 

这样直白的，坦白的，承认嫉妒吗。

嫉妒这种情绪对大部分人来说应该是属于阴暗面那一块的吧，至少我做不到这么坦然地承认我的嫉妒之心，哪怕是对我最亲密的朋友，嫉妒心旺盛的17岁却是拥有秘密最多的17岁。

 

嫉妒我吗？为什么？

 

长相，舞蹈，帅气。你一来我就产生危机感了。

所以才会对你生气，对你发火。

黄铉辰，喜欢你的人很多吧，

一开始还以为你只是一个长得帅的花瓶，后来才发现竟然实力也那么好，

所以我想我气的应该是那个对你偏见的自己，气的是自己的嫉妒心。

 

我扭过头看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锋利的侧脸和遮住眼睛的黑色刘海。发尾被屋檐落下的雨淋湿拧成一根麻绳，不闹腾的时候倒让我想伸出手把那股拧成一团的麻绳松开。

 

然而我也是那么做的。

 

他偏过头看我，眼神里充斥着质问，皱眉的样子像一只暴躁的松鼠，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你头发上粘了东西。

 

我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触碰，最近的距离。

 

倒完垃圾回宿舍的时候讨厌的那家伙和我说，呀，我们以后在其他人面前装着相处的还不错吧，总不能一直让公司的哥担心。

 

嗯。我答应了他。

 

韩知城的那段话才真正让我对他产生改观，有偏见的人不仅是他，我才发现原来韩知城并不是社会性低，而是过早脱离家庭不懂得人情世故。从那之后我会注意到每次他戴上耳机的犹豫，每次在练习生讨论聚会时他转身的落寞，每次一个人窝在小角落里连吃饭都得快速解决，每次都不好好吃饭所以包里常备胃药。

 

后来的记忆里我似乎总是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在一起，曾经说一起这个词不管是出现在他身上还是我身上都显得那么不搭也渐渐地习惯了。关系是怎么破冰的，他是怎么在我唱歌的时候把手盖在我的喉咙纠正我发声的，我是怎么在他跳错舞步而拍他小臂提醒的，这些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回过神来只是发现我们躺在同一张枕头上说着要出道的梦想。

 

我只知道，韩知城，是可以互道骄傲和诉说卑微的，我的朋友。

 

只不过和他和睦相处的时间还没有和他互骂的时间多，很快他就被远在马来西亚的家人叫回去了，我那时候才明白每天朝夕相处谈天说地的朋友原来抵不过亲情和血缘隔着电话线的一句呼唤，他的出现和消失就像是精灵般突然。突然闯进了我的视野，又突然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都分不清到底是他更难过还是我更难过。他走的那天甚至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知道，在许多人眼里那个孩子不过是一个惊艳四座又不近人情的天才少年，我看着练习室空出来的一个位置却无人注意而感到心寒。

 

他带走的东西不多，护照手机耳机，连那件他穿的最多的黑色格子衬衫都落在了阳台上的洗衣台上。

 

可能他对于自己要离开这件事也知道地很突然吧。

 

其实这份难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我有投入到练习之中，不舍的情绪并没有占据多少，只是拼命的决心里又多了一份，学着之前我讨厌的行为凌晨回宿舍吃泡面，天蒙蒙亮的时候又踏上了去练习室的那条上坡路上。看着若隐若现的月亮偶尔也会好奇，过去，现在，未来，我和韩知城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吗。

 

我的人缘自然比那个孩子好得多，休息的时候我们会围着坐说些有的没的，同期一个练习生问我人缘这么好，以前有没有什么讨厌的人。

 

我沉默了。那一秒大脑空白。

 

一个咬着冰棒的前辈替我说，你不是有个很讨厌的人来着，当时你们总是吵架来着，那个孩子，不太爱说话。

哇，不爱说话还和铉辰吵了那么多次啊。

 

韩知城。你说的是韩知城吧。

 

我在一片哗然中说出来他们嘴里的主人公，他们竟然连自己说的人名字都不知道。

 

是叫那个名字吧，就是很厉害的那位，考核第一的。

 

嗯，就是韩知城。

 

我想到韩知城戴着帽子拿话筒在一群人面前疯狂唱rap的样子，那个私下里和人吵架暴躁尖锐的韩知城在伴奏声衬托之下的嗓音有些沙哑而低沉，我意识到他的声音在我印象里已经渐渐模糊了，也许我很快也会忘了他的模样，他的声音。可是我知道，哪怕再熟悉的视觉、听觉、触觉都会随着记忆远去，但是感觉会一直伴随我。

 

心里酸酸的，窗边突然刮来一阵风，淡淡地吹起了我才留起的刘海，原来心里叹出的一口气会变成一道名为想念的风。

 

有点想念，有点怀念，那个他们不知道名字不在意的那个黑色少年。

 

不，我不讨厌韩知城。

我喜欢他。

 

他的名字，我的心事，我一直都知道。